【分析】晋国博物馆项目与孟学农同志纪事

发布时间：2024年06月22日

　　我是2008年3月调任曲沃县委书记的，大学专业是普通历史学，凑巧的是县文物局长是大学同班同学，而且是一位长期在文物战线工作还愿意做点事情的同志。可能是第一次见面，他就给我畅谈在曲沃曲村天马遗址建个博物馆的事，曲村天马遗址的核心区是考古实证了的晋改唐为晋后第一代到第九代君的陵寝。据专家考证，边存有都城和作坊等遗址，文化遗存范围很广。1996年被确定为全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2年和1993年连续两年被评为全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是家夏商断代工程的重要考古基地。对于广大群众讲，观赏性和可参与度也不低，这里发掘出西时期全规模最大的各色车辆和马匹群，而且是真车真马，还比西安秦兵马俑早了600年。出土有许多精美的青铜器玉器石器陶器等，前几年，上海市博物为此进行了长时间的大型专题展，精美厚重的宣传册强烈振撼了我。山西省博物的徽和镇馆之宝晋候鸟尊，就出土于这里，其吉祥如意的复制品至今也是山西人馈赠客人的重要礼品。在古代之大事，在祀与戎，这里也是古代棺椁殡葬和祭祀文化非常好的研学地，从这里衍生出的许多历史故事至今引人入胜。前几任县领导和不少的文物专家都主张建个有影响的博物馆。他的话引起我的兴趣，成为我履新曲沃工作思考的一个重要问题。

　　曲沃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旅游资源很丰富，古代就有景明瀑布感应寺砖塔等曲沃八景之说，现在又有磨盘岭农业观光园和晋南地区库容最大的浍河水库，但从更大范围以审视的眼光看，这些在外界都缺乏知名度，没有一个龙头项目能牵起，使曲沃成为全省全甚至世界的旅游研学目的地，这一点对现代文旅业发展十分重要。曲村天马遗址是一个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兼具的项目，确实有这样的价值和功能。大家都知道，晋是山西的简称，但不太清楚晋源于代的晋，晋在西600年称霸长达150年，是著名的春秋五霸之一。战开始的韩赵魏三家分晋，不仅是三晋名称的本义，而且后韩赵魏的土面积覆盖了现在华北大半个地区，赵的都城在现在河北的邯郸，魏都城到了河南开封，韩都城在郑州南的新郑，应该说晋的历史具有现代全性的广域影响。这些掩映在历史尘埃的知识，虽不是多数人清楚，但却是可以挑起大众求知欲的活跃元素，可以变成人们精神生活的一部分，在强调文化自信的当下，这里开发利用好，确实有寻古研学和旅游文化拓展的价值。可以讲，晋是先人留给曲沃最大的遗，是上天对曲沃最大的眷顾，如果我们不把晋这面旗帜树起，真是有愧于祖宗。

　　对于曲沃这么一个县级地方，要建博物馆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要在保级遗址上建，首先需要家文物部门的严格审批，建设标准完全符合遗址博物馆的要求。博物馆建设必须要有一定规模，又在乡村田野上，项目的审批一定要到省政府层面，项目的立项环评投资和耕地村庄道路的规划调整等等事项，要面对省市诸多的部门和环节。遗址的施工和技术保护也是建设过程的难题，全一些知名文物遗址无法开发利用，这是一个重大制约，尽管全有三门峡虢博物馆，临淄齐车马阵博物馆可以参考学，但稍有闪失就可能被问责。资金也是个现实问题，我们看过成都金沙遗址博物馆杭州良渚博物馆，如果要建得像个样子，花钱不会太少，建成后的运营成本也不低，这些对于一个县级财政讲，特别是对于没有预算外收入，要用钱的地方又很多的曲沃讲，是个很困难的事情，弄不好就会背上包袱，为此我们在筹划时，首先拿了一个省市县三级分担县馆市管的意见。如此等等，这件事情要办成，既要理清工作思路，还要统一县上干部群众的思想，更需要得到上级领导的大力支持。

　　正在我们一步一步往前走的时候，真是天赐良机，2008年5月，传当选省长不久的孟学农同志要临汾调研的消息。这个机会必须抓住!经过与市领导汇报沟通，确定了把曲村天马遗址纳入省长的视察路线，但是视察的时间只安排了20分钟，而且是下午4点多，随后省长要去的点是早几年建设的与我们同属于晋文化内容的侯马晋博园，这样一，我们就感到压力很大，我们能展示的只有一个车马坑遗址，其它的遗址都已回填或尚未发掘，能展示的1号车马坑也是简陋的铁棚搭建，以前也有领导和游客看过，有的人认为枯燥无味。这次如何能让省长重视起？唯一的办法也只能靠讲故事。由我讲？明显知识储备不够，又给人感觉不是搞专业的，有王婆婆卖瓜之嫌，县文物局长讲？省长不拍板，人微言轻，又不能坚持，结果也不会好。经过反复考虑，我们想到了一个人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教授家夏商断代工程首席科学家李伯谦先生。就在不久前，他还在视一套大家栏目侃侃而谈曲村天马遗址和晋文化，如果他能当面给省长讲，比我们讲效果要好，如果能由他提出建设博物馆的意见，胜算的可能性也大。

　　邀请李伯谦教授的事意外顺利，经过电话简单沟通，李老就答应了下。曲村天马遗址是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的考古项目，从七十年代起一直是北大学生的实基地，从这里走出了许多我文物考古界的专家学者和领导。在我们筹划博物馆建设的时候，家文物局就有两名副局长，一名司长在曲村参加过考古实，这是一个很大的优势。李伯谦教授长期担任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长，主持过曲村天马遗址发掘工作，在这里建个博物馆也是他的夙愿。李伯谦教授在孟学农省长计划曲沃的前一天赶到了邻的侯马文物工作站，在这里，我们详细商量了与孟省长见面的细节，确定了博物馆的名称就叫晋博物馆，建馆的主题是展示晋历史文化。我们担心现场把这些意图讲不深讲不透，李伯谦教授提议并亲自撰写了一封给孟学农省长关于建设晋博物馆的信，由他亲自递交省长，我们大为感动。

　　时间定格在2008年5月14日，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下午不到5点钟，我在曲沃与翼城交界处上了孟省长一行乘坐的巴车，距离曲村天马遗址约15分钟的行程，我抓紧时间简单汇报了一下全县工作后，重点介绍了曲村天马遗址的情况，并给孟省长报告了北大李伯谦教授专程赶的事，孟省长虽未吭声，但看得出是听进去了的表情。他们见面的第一幕就给我上了有意义的一课。我刚作了相互介绍，孟省长就紧紧握住李伯谦教授的手说，听说您在这里工作，我专程看看您，随后，孟省长带着鉴赏审视的心情看了遗址发掘面图部分出土文物1号车马坑遗址和正在发掘的一处工地，并与相关人员交流沟通，对相关问题详细询问，谈得很深入，我们也趁机汇报了建设晋博物馆的想法。随后在现场，孟省长把省市县的同志召集在一起，肯定了在这里建设博物馆的意见，并安排省发改委王赋副主任牵头抓总。临上车前，至今我清楚地记得，已打开车门的银灰色丰田巴车上洒满阳光，孟省长回过头吩咐随行的领导说，建设晋博物馆是我这次到临汾明确的一项工作，一定要抓紧，有事情给我汇报。望着远去的车影，我看了一下表，比预定的时间延长了一倍，已是下午6点钟了。

　　事后看，这样的时机，对曲沃建设晋博物馆真是顺风顺水。因为时间太晚，孟省长到侯马市后直接去了下榻地。孟省长在曲沃表态建设晋博物馆的消息，在边县市引起了一些反应。按说，晋600年，遗址散布在以曲沃为心包括翼城县绛县新绛闻喜襄汾和侯马一带，从不同的文化历史视角都有建设晋文化博物馆的理由，比如侯马市1972年从曲沃县分治出，晋在晚期的新田时期，都城遗址明确在这里，而且发掘出影响重大的侯马盟书，但从全局考虑，要有一处能集展示晋历史文化的地方。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纷扰，孟学农省长在侯马又一次明确了在曲沃建设晋博物馆的意见，并要求临汾市统一思想，给予支持。省长的态度影响了包括运城在内的相关县市和省直有关部门对曲沃建设晋博物馆的行为，大家都对项目是一路绿灯，特别是省土厅省建设厅省文物局省环保厅等部门抓紧时间办理完成了省发改委立项前的土地环评规划等前置手续。临汾市委市政府更是大力支持，通过了县上提出的项目建设资金三级分担方案，省市财政资金都如期落实或形成方案，后，晋博物馆也在省编办支持下列为副处级单位，人事编制得到了保障。

　　孟省长扭住事情不放，全身心投入，一抓到底的工作作风让我们印象深刻，在2008年5月到8月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两次听取了项目审批情况的汇报。时任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同志曾任北京市副市长，做过孟省长的部下，孟省长利用回北京的机会，安排了我们与单局长见面，随后家文物局与临汾市就博物馆建设相关事宜召开了专题会议，不仅在政策技术上给予了大力支持，而且拨出专款给晋博物馆项目。

　　世事无常，2008年9月，孟学农同志因故离开了山西，一位朋友曾调侃我们丧失了工作的最大动力源，事情并非如此，由于时间抓得紧，许多手序基本办理完毕。之后许多的领导也从大局出发，一如既往地支持我们，比如继任的王君省长，又一次拨出巨款给晋博物馆项目，这是后话。县上从分管领导到乡镇村和部门的干部在这些日子里，都非常努力高效地工作，县上几乎没有因为一件基础工作滞后影响了项目手序办理。到2009年5月，晋博物馆在扎实完成立项工作后，择机奠基开工。2011年4月底我离开曲沃，继任的县委县政府领导一张蓝图绘到底，不仅大力推进工程进度，而且根据情况调整了预算，追加了投入，使晋博物馆能以现代风貌展现在世人面前。

　　2009年春节，是孟学农同志离开山西后的第一个春节。我们一行三人专程赶到北京看望了他，带去一个花瓶，上书山西曲沃人民怀念您，表达了全县干部群众的感激之情。我们坐了很久时间，谈了很多，还谈到曲沃蔬菜进北京的事，谈的更多的是历史文化和文物，没想到孟省长对文物有很深的造诣，随行的北大毕业的考古专家吉琨璋先生感慨不已，我之前一直认为，晋博物馆能够顺利启动，我们起了推动作用，这时才明白，我们能遇到一位懂文物爱山西而且有历史文化情怀的省长，恰巧又能到曲村天马遗址视察，是我们当初能做成这件事情的最大运气和最大动力，如果不是这样，结果是不好预想的。

　　晋博物馆开馆以后，始终以讲好晋故事传承晋文化为主线，在场馆建设文物保护旅游接待陈列展览文创品研发等方面都取得了长足发展，先后获家优质工程奖全博物馆十大精品展优胜奖华侨际文化交流基地家AAAA级旅游景区等多项殊荣，受到家省市各级领导和广大群众的关注，是山西省重点接待单位，也亦成为曲沃县全域旅游发展的龙头项目。

　　曲沃晋博物馆一直没有忘记孟省长。开馆不久，就授予了孟学农同志一号荣誉馆员证书，但到现在他还没能，期间，曾让他的夫人以普通游客身份专程参观了晋博物馆。我们知道，孟省长始终记着晋博物馆，而晋博物馆也永远记着孟省长。在我的心，晋博物馆与孟学农同志总是联系在一起，这将成为我一生永恒的记忆。

　　作者杨治，2008年到2011年任曲沃县委书记，现任临汾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市总工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