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泾县宣纸穿越千年的纸中国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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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开红纸，研磨挥毫，书写春联，是传统临春节颇具方文化特色的一大景观。而书写春联的笔墨纸砚，与人一样，有着它的前世和今生，有着它的肉体和灵魂。它们组合而成的交响，为人提供了超乎物质层面的精神享受。
春节将至，新华每日电讯草地刊推出特别策划，为您讲述笔墨纸砚的前世今生 一张宣纸 一方薄薄的纸，却以它的千年之寿，承托起漫长历史数不清的书籍绘画工艺品让这些珍宝在今天依旧清晰可见，永续相传。 它便是宣纸。 薄如蝉翼千年寿，漫掩高天万朵云。如今，越过历史长河，古老的宣纸依旧安静地传承着。它精妙的制作工艺和独特的书写特性，早已成为传统文化的一张名片，而凝结其上的工匠精神文化气息，也在不断求进保持着鲜亮。 穿越千年，惊艳时光 54岁的捞纸工红永远也忘不了2008年8月8日的晚上，当他在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电视直播里，看到那幅浓缩了五千年文明的画卷，从以宣纸制作过程为背景的序幕徐徐展开时的心情。 碓房捞纸晒纸让世人惊叹的宣纸制作工艺以唯美静谧大气磅礴的画面亮相世界，让红激动又骄傲。因为这一切，早已融入了他35年每一天的工作生活。这也是他的家乡，宣纸原地安徽宣城市泾县，千百年献给世界的一份惊艳之礼。 捞纸车间里，红在进行捞纸。新华社记者汪海月摄 宣纸是传统手工纸的杰出代表，文房四宝之一。它始于唐代，于泾县，因唐代泾县隶属宣州管辖，故因地得名宣纸，迄今已有1500余年历史。与其他纸张相比，宣纸轻似蝉翼白如雪，抖似细绸不闻声，在品质上质地精细纹理清晰绵韧而坚百折不损，在使用光而不滑吸水润墨，宜书宜画不腐不蠹，凭借着纸寿千年的特性，更被称为纸之王。 故宫博物和不少外的博物馆都存有宣纸作品，流传至今的大量古籍珍本名家书画，也大都用宣纸保存。没有宣纸，千百年大量文书典籍佛道经文书画珍品等都难以传存至今。宣纸股份有限公司宣纸研究所所长黄少松说。 从历代名画记旧唐书新唐书等文献对宣纸的记载看，从唐代起，宣纸就已盛名天下，成为高档纸的代表，其品质远远超越同时期的窗纸钱纸楮纸构皮纸蚕茧纸侧理纸染黄纸剡纸玉版笺等，跻身贡品之列。 清嘉庆年间编纂的宁府志也有载，唐时纸在宣城宁泾县太皆能制造，故名宣纸，而泾人所制尤工，佐证了宣纸如何名甲天下，并提示了其地泾县造纸重镇的地位。 潜心研究宣纸历史和传承数十年的黄少松告诉记者，宣纸之所以能名扬天下，不仅与其独特的功能密不可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宣纸的营销，而在这方面古代商帮功不可没。 据考证，清初期有不少宣纸厂都在北京开设了纸号。嘉庆十一年1806，北京泾县会馆捐修义园文有载，参与义捐的宣纸纸号就有六吉号永聚号义合号等12家。 从留存至今的史料分析，在宣纸文化功能得到开发后，更加刺激了业的发展。为寻求更大的市场，可能在清代初期，泾县就开始出现以家族同业为纽带，逐步在外地销售宣纸的‘宣纸商帮’。黄少松说，如果没有历代泾县商人对宣纸的营销，宣纸的影响可能没有这么大。 于是，在商帮的马车上，在漕运的船只上，在一间间纸号的柜台上，宣纸就这样走遍了大江南北。而从自五湖四海的用户反馈，聪明的商帮领袖们又将宣纸的品类一再拓展升级，逐渐形成了宣纸文化，一些品类的宣纸本身就成为世所罕见的文化珍宝，其制作工艺工具如竹帘，与融合其的绘画雕刻等，同样具有极高的审美价值。 据明代吴景旭所著历代诗话记载宣纸至薄能坚，至厚能腻，笺色古光，文藻精细，有贡笺，有棉料有白笺，有洒金笺，有洒金五色粉笺，有金花五色笺，有五色大帘纸，有磁青纸这说明，当时的宣纸品种已经非常丰富，既有高档的贡纸，也有普通的棉料，还有特殊品种夹宣和加工纸。 2006年，宣纸制作技艺被列入首批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代表作名录。2009年，联合教科文组织将宣纸列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代表作。宣纸品开发能力也继续增强，品种增加到200多个，先后研发生了千禧宣三丈三等超大规格宣纸和一批特种纪念宣。同时，品的知识权保护领域也迅速拓宽，泾县早在2002年就获得了家地理标志品保护。 晒纸工胜利正在晒纸。新华社记者马姝瑞摄 天人合一 解开千年不腐的秘密 宣纸的起源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相传汉造纸鼻祖蔡伦去世后，其弟子孔丹见师傅的画像因天长日久逐渐变色，且遭虫蛀，十分痛心，决心造出一种能抗老化防虫蛀不走形洁白如玉的上等佳纸，重新为师尊蔡伦画像以示缅怀。 在经过无数次努力未获成功后，孔丹到了皖南泾县山区，偶见一株倒伏在山溪流水的青檀树枝，经年流水冲洗浸泡，树皮已发白。他灵机一动，决定用此原料制纸。自此后，他定居在此，终于造出洁白如玉的宣纸。 从这个传说就可以看出，早在古代，聪明的造纸匠人就已经发现了宣纸的品质与自然环境特殊原材料之间的关系。黄少松说。 嘉庆十一年1806，由经学家洪亮吉编纂的泾县志上写道游马山，在百花尖山北相连有桃花洞，上悬绝壁，下临清泉，甘坑密坑二水出焉，达乌溪。甘坑所造纸为泾县之最，盖取甘水所制，莹洁而耐久，远传之。从同样可以看出，古人已充分认识到了宣纸与泾县山水土壤气候的关系。 宣纸的核心区，泾县岭村，丘陵地貌，车行蜿蜒，进入青山深处，常常水汽氤氲，一片迷雾。如今，根据正式划定的宣纸原地保护地标准，只有利用自安徽泾县及边地区的沙田稻草和青檀皮，在泾县范围内，用泾县特有的山泉水以及传统工艺精制而成的纸，才能称之为宣纸。 非物质文化遗宣纸制作技艺项目省级代表性传承人曹光华出生于宣纸世家，在他看，正是泾县特有的青檀树皮沙田稻草，造就了宣纸无与伦比的长寿。 如果说天时地利给了宣纸诞生的土壤，那么传承至今的工匠技艺工匠精神，就是成就宣纸最不可或缺的人和要素。 走进挂着保密重点单位牌子的宣纸股份有限公司泾县宣纸厂内，可以看到工人们至今仍沿用着明清繁盛时期生宣纸的全部108道纯手工工序，著名的红星牌宣纸就在这里诞生。 推开碓房的房门，师傅们正通过舂碓分别敲打着青檀树皮沙田稻草，其的纤维经过这样千锤百炼被打碎，再按比例和好，通过布袋的细缝把杂质灰尘过滤掉，最后布袋里剩下的洁白的纸浆才能进入后续步骤，即配浆捞纸晒纸等 在安徽泾县宣纸股份有限公司生车间，一名工人在进行碓皮工序，以大木锤对皮草反复舂捣打压。新华社记者韩晓雨摄 自1985年开始学捞纸，红就扎根在纸浆池边，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每天数百甚至上千遍这样的动作抬起竹帘入池轻划；伴随着浆水经过竹帘时细密的哗响，游离在水的纸浆被他手的竹帘抄捞而出，结成一张有形薄纸，附着在竹帘之上；将竹帘轻轻揭开，一张宣纸的雏形便铺陈开。 每一个品种的宣纸都有不同的尺寸薄厚要求，光是纸浆的配方就有100多种，而要完成最传统的捞纸，需要两名工人配合，一位抬帘，一位掌帘，至少三五年才能培养出一名成熟的捞纸工。红一边操作一边说。 按照规范，纸浆池每加一次浆，能捞出约100张常规宣纸，每张长138厘米宽69厘米，重量为每张30克；每刀纸100张的总重量误差仅为±2克，且抖出任何一张，都要生骨肉匀停的极致手感。 宣纸加工厂捞纸车间。新华社记者马姝瑞摄 在捞出这100张宣纸的约50分钟时间里，捞纸工面前的纸浆浓度在不断地变化。越往后捞，纸帘在浆池过水停留的时间就要更长一些。这其微妙的变化，全凭捞纸工经年累月的经验，无法言说，一双手却自有记忆。 纸寿千年 在困境求取新生 漫长的岁月里，传统宣纸的生曾一度停滞。新成立以后，宣纸生恢复，特别是改革开放后加速发展，宣纸生企业也成为全文房四宝行业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企业。 1989年，红有了第一个徒弟，30多年间，他陆续带出了20多个徒弟。现在，宣纸厂已有100多名捞纸工，其高级技师7名，学历最高的已经是大学本科，全厂的能也从1986年的年300吨，扩大到如今的年600吨。 自被列入首批家级非物质文化遗，及人类非物质文化遗名录之后，宣纸的传承和发扬愈加受到和地方各级的重视，和红一样的传承人不仅获得了津贴，还被鼓励招收专门学生并亲自授课，以培养宣纸技艺传人，让宣纸制作技艺代代相传。 坦白说，捞纸不是一个光鲜亮丽的职业，辛苦劳累，对年轻人的吸引力不大。从前像我一样的工人主要是为了谋生，才抱着学手艺的心态选择了这一行。但现在，希望有更多有文化的年轻人是因为热爱而入行。红说。 其实，在一些环节，宣纸的工艺已有了必要的改进，如纸浆的初步搅拌晒纸环节贴纸墙的加热等，这些过去劳动强度大工艺制作期长的简单初级工序已被机器替代，以缩短制作期，减少低端的劳力需求。 如制浆部分，大约1950年以前的青檀树皮制浆要经过人工反复三次晾晒，前后需要一年时间，才能得到白色的檀皮，再用快一年时间才能变成纸浆。后改为常压蒸煮，把青檀树皮放在锅里用烧碱进行蒸煮，24时就可以变成纸浆。曹光华补充道。 他还告诉记者，在多年的发展，宣纸的工艺品类用途等，也都有新的拓展。 原先宣纸生出后做什么，要先看成品是什么样子，是人去适应纸，这是因为成品宣纸的特性不可控的因素很多。但现在能把纸的晕墨性控制起，如纤维处理，想长一点就长一点，想短一点就短一点，这样画山水画焦墨泼墨花鸟等不同用途的宣纸，都可以在造纸过程就控制分类好。曹光华说。 随着电商的发展，很多宣纸文创品更是成了网红爆款，得益于宣纸火爆的线上销售，泾县丁家桥镇李园村还成为安徽省第一个淘宝村。 90后伙子丁利强在李园村有着一家年销售额达千万的宣纸制作加工厂。从他接手父亲的宣纸厂开始，就用互联网思维把宣纸带到了线上，同时做起了文创加工。 从纸扇到纸灯，从裱好的对联日历定制纸，到描红临摹抄经创意画的册子，宣纸的应用越越广，也越越受欢迎。丁利强说。今年的双十一，他的网店销售额达到了38万元，远超时的日均1.8万元。 泾县一处宣纸加工厂内使用宣纸制作的折扇正在晾晒。新华社记者马姝瑞 然而，与其他传统手工业一样，宣纸行业也面临着企业招工难原材料收购难技艺传承难等发展难题。特别是随着沙田稻草等重要原材料的量下降，老一代匠人们年纪渐长，逐渐退出生一线等，给宣纸的保护和传承带了更多的挑战。 在原材料获得上，只有于泾县的青檀树皮和稻草才能制出宣纸。但随着农业结构调整和农村劳动力大量外出，檀皮和优质稻草越越少，收购价也不断上涨，宣纸的品质和量都受到了影响，不少假冒伪劣宣纸趁机面世。 到了加工环节，青檀树皮和沙田稻草又需要经过蒸煮踏洗石灰浸渍等几十道工序，才能制成皮胚进行摊晒，这项工作更是劳动强度巨大耗时耗力，在摊晒的10个月时间里，经历风吹日晒雨淋雷电的反复作用，才能有自然漂白的效果。 与此同时，年轻工匠们的缺失也让传承人和从业者们忧心。 手工艺的操作全凭工人经验，每道工序都要三五年才能培养出一个娴熟的工人，且劳动强度大工作环境苦，导致宣纸行业招工难度越越大，一线工人老龄化，四五十岁还在干主力。丁利强说。 宣纸的可持续发展至少需要有三个条件，一是传承好传统，无论是材料还是工艺，不能打折扣；二是在传承要不断创新，满足当代人的需要；三是要有业政策社会环境的配合支持，比如补贴沙田稻草等重要原料的生，保护老匠人的待遇等。总之，‘断代’不能有市场不能乱。曹光华分析说。 在这些热爱了宣纸一辈子的老匠人们看，即使是在今天，宣纸也不宜规模化量，只有坚守传统技艺，留住那些深具匠心的生者，不走捷径地专心造纸，才能保证宣纸在千年不腐走向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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